对于这个在EM里自称“惜惜”的女孩儿,算起来,我们已经相识两年了,两年里,她总是每隔一段时间发一次EM给我,问候我,关心我,也带着淡淡的忧伤谈及自己的感情。
她的每一封信都细致的编着号码,从惜惜的第一封信至今,我已经收到了她13封信,一直有把她的故事讲出来的冲动,但总隐隐觉得这还不是她故事的结尾,于是静静地等待着。直到前几日,她说她要离开这个城市了,希望在离开之前我们能见一面,最终见面的时间却错过了,只能通过照片见到这个灵秀的女孩儿。
现在她远在另一个城市,再收到她的邮件,我知道已经是这个故事结尾的时候了。于是再读她所有的邮件,整理出了她的爱情故事,要感激的是她的细心,每一个编着号码和日期的邮件,虽然跨时两年,整理起来,却异常轻松。
认识他,有7年了。刚认识他的时候,我还很年少,十五六岁的光景,在那么稚嫩的年纪里,我却已经固执地坚信:这一生,我不会再像爱他一般爱另一个人了。
那个时候,我常常背着父母偷偷出来和他相聚,他很安静,我们在一起时,常常是我在讲话。我会说我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,说我发现一家很棒的精品屋,说我的朋友有多有趣,说我看不到他时,有多想念他。他总是静静听着,不说话。那时我觉得,是了,这就是爱了,一个安静的,亦不会嫌我唠叨的人。
后来,我们却分手了,分手一年里,任何男孩子在我眼里,都是面容模糊甚至性别模糊的。此刻回想起来,那一年里,除了想念他,我没再做任何值得一提的事情。
从朋友的口中间或获得他的消息,他交女朋友了,他和人打架住院了,他和女朋友分手了,所有在他身上发生的大小事情都被我记在脑中,痛在心上。
终于在分手一年多后,我们又重新在一起了,我快乐得不知所以,我天真地认为,只要我乖乖的,不惹他生气,我就能永远拥有他。我小心翼翼地和他在一起,观察着他每一个表情,哪怕他只是皱皱眉头,也会令我不安,自责自己不能令他快乐起来。
我收敛起自己的任性,聒噪,学着做一个安安静静的乖巧的女生。然而我伪装自己以求换来他的爱得到的结果,还是以分手告终。有好长一段日子吧,我不敢出门,不想说话。任由自己像只小龟般躲到安全的小壳里去。
等我好一些了,想说了,我又像个疯子一样不停地和几个闺中密友诉说,说我们相识相爱直到分开的经过。我说我从没这么爱一个人,我说这种感觉太痛苦了,我说我再也不要这么不顾一切地爱一个人了。我说我再也不要做爱情里的傻子。那个时候,我不过才17岁。
还是那一年,他闯了祸,被判了6年,在我为他担忧,为他伤心时,他却写信要我帮他联系刚刚认识一个星期的女朋友。我想这个男人一定无药可救了,他不知道我有多么为他担心,多希望自己有资格等他出来吗?但是他的妈妈转告我,他说,我永远是他的朋友。只是朋友,爱了他那么久,竟然只换来朋友二字。我觉得我该放弃了,该开始为自己生活了。
我接受了身边一个男孩子的示好,开始了自己以为的新生活,但爱的感觉,总是没有当初那么深刻。我甚至觉得,我可能已经不太会爱别人了,只是贪婪地享受着别人给予的爱,却吝啬付出。
我和那个男孩分开,又再和别的男孩在一起,我没有一丝痛苦,失落,我开始只在乎自己的感受,不在乎会让别人受伤害了。我开始只为结婚而恋爱,只要我们性格相近,生活习惯相似,我们能彼此适应对方,而我又不太讨厌他,那么就这样吧。
直到2005年初的时候,他出来了,一切都打乱了。他回头来找我,他说他一直很想念我,他说后悔没珍惜一个爱他的人,他说希望和我重新开始,他说要我回到他身边……
我摇摆了,我不再确定我想要的只是一份安稳的婚姻了,从前我可以平静地面对他的冷漠,此刻却无法平静地面对他的眼泪。看着他流泪,我好心痛眼前这个我深爱的男人。
即使身边的朋友和早已洞悉一切的父母都告诉我,不该放弃一个爱我的人而选择一个一次次伤害我的人。我仍固执地回到他身边,我发觉,原来一直以来,他都是我爱情的最终梦想。不论我怎样改变,我的爱情理想,都是守候他,陪伴他。那时我想,如若我们是前世的因缘,我定然是上一世欠了他很多很多……
这是我们在一起最长的一次,即使我们天天吵架,常常吵着吵着就说要分手,却始终没有舍弃彼此。直到去年七夕的时候,他想换一部新手机,我陪他一起去挑选,他的旧手机放在我这里,我看到一个我认识的,15岁的女孩发短信来说,很想念他。说做情人原来有这么痛苦。
在那个炎炎夏日,我努力克制自己想把手机扔到他依旧无辜的脸上的冲动。我已不再是那个年少冲动的年龄,这些年来,我早已学会在发怒前,先理清楚状况,你有多爱这个男人,有没有爱到愿意为他忍受此刻眼前的屈辱。权衡之后,我没有对他发怒,强忍着做出一副天下无事的样子。直到他看到他手机中的短信,向我解释,他只是一时迷惑,他还是最爱我,并且在我面前给那女孩打电话说以后都不要再联系了。我并不是相信他所有的解释,我只是一厢情愿地认为,一个男人还愿意骗你,就证明,他最爱的是你。
这么多年的感情经历让我无法再天真地以为,爱我的男人就应以我为圆心,像童话故事中的王子与公主般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,所以我最终决定将这段插曲忽略不计,即使它始终埋藏在我心中最疼痛的角落。
他大多时候喜欢用粗暴的语言来表达他对我的关心,如果因为我的疏忽而让他感到委屈,他会一个人闷闷地坐在一边赌气不说话。可是我知道,这次我们在一起,他也已经改变很多,他学着讨好我的母亲,他试着与我的父亲沟通。
虽然母亲一直对他曾伤害我的过往耿耿于怀,虽然父亲脾气暴躁,有时甚至会好像吃醋般的和他闹情绪。我知道,因为他长大了,他开始懂得爱别人,为自己所爱的人付出。他就像个一直没有真正长大的大男孩,努力学习着,学着成熟一点,学着给自己爱的女人足够的爱。
也许两个人天天腻在一起没有彼此的私人空间是我们最大的问题吧,刚开始吵吵闹闹也觉得甜蜜的日子过去之后,每一次或大或小的争执都开始让我们感到疲惫。我们说过无数次分手,每一次都以他的投降告终。
今年的七夕,我们终于又分开了,就像早已注定好的,就像我早就有预感,我今生只是来还他一份爱的。不同的是,这一次,是我选择离开他。也许,上一世对他的亏欠,终于全部弥补了吧,这次我决绝地离开了他。不是因为他变心,不是因为他对我不好,只是一件小事上微不足道的隐瞒,我就这么轻易地离开了我这么辛苦爱的人。
刚刚离开他的日子,就像骨与肉分离般的疼痛,看着每一个有他影子的角落,听他喜欢的歌,甚至过马路的时候也会怀念他牵着我的手并时不时回头对我吼:“过马路不看车,你傻啊!”我离开了天津,离开了那个有我的亲人,有我的朋友,也有我回忆的地方。
从没为自己在感情里所做的任何决定后悔过,曾经爱上他,不后悔。隐约知道他是花心的,却又再一次回到他身边,不后悔。放弃一个愿意照顾我,娶我的男人而奔向他的怀抱,不后悔。
此刻,离开他,离开这个我用心爱了7年的男人,也不后悔。我心里总是有种预感,我们是无法携手共同走到终点的,如果分手是必然的,我宁愿将分手选在一个我们还相爱的时刻,也不愿和他走到情分已尽,彼此只盼永不相见的那一天。这次的事情只是一根导火线罢了。
来到异乡,心情也随着新的生活和新的朋友渐渐平静。有一天,听着一首伤感的歌曲,整理着和他之间的种种过往。我竟突然明白,其实一直以来,我都不是自我编织的爱情故事中那个为爱受伤的柔弱女子,我只是一个自私懦弱,怕受伤害,所以宁愿在受到伤害前先放弃的胆小鬼。
即使我一直把自己想象成爱情里伟大的牺牲者,但事实上,我一直都只是想要保护自己而已。一旦预见到一丝要被伤害的前兆,我就会选择用强硬的手段,强悍的宣言伤害对方,来掩饰自己的不安。心中有丝愧疚,我曾经把我们之间的每次争吵都归咎于他,每次都扮演着爱情里受伤害的那个人,包括这次的分手。我在自己编织的爱情梦境中投入地哭,投入地笑。真是有些自以为是。
这一次终于能把自己看个清楚,这场爱即使没有让我们获得更多的快乐,却也让我们成长。从今后各自珍重,懂得爱自己也更懂得爱别人。
她说惜惜这个名字,是因为曾经在报纸上读到一句话深有感触“人会因太容易得到而不知道珍惜,却也会因为太不容易得到,就太过珍惜而忽略了事情本身是否有珍藏的价值。”她那个时候感觉到了珍惜的分量。直到最近,她深爱的男人也为她点了一首歌《且行且珍惜》,也许有一些爱情,我们并不能从中获得想要的幸福,却至少能明白一些对一生意义重大的事情,比如,珍惜。